不可能有妖怪……大概是受傷時的劇痛,使自己作了那樣逼真的夢吧,也就是
還得賴活下去……沈洛年不再想那件事,抬起頭,卻見眼前多了一個穿著白袍的男子。 此人正是負責的醫生,他檢查了片刻,又問了一堆問題,雖然他建議多觀察幾日,不過不只沈洛年本身堅持離開,叔叔沈商山也頗支持,醫生不好堅拒,折騰了好片刻,他才宣佈沈洛年可以出院。 等醫生和護士離開,沈商山仔細看著沈洛年,頓了頓才說:「其實多住幾天也沒關係。」 「我不想住院。」沈洛年搖頭。 「我得在台東等劇組回來,另外找地方拍攝。」沈商山說:「你自己回板橋嗎?還是要跟我去旅館等?」 「我回去好了。」沈洛年搖了搖頭,反正自己手受了傷,也沒辦法打工。 「那我幫你訂回臺北的機票,行李會幫你寄回去。」沈商山掏出皮夾,拿了幾張千元鈔票給沈洛年,想了想,又補了一句說:「拿著坐計程車,手傷沒好別到處跑……也別和人打架。」 都受傷了還打什麼?自己也很少打架,雖說確實曾幾次被抓去警局……沈洛年沒好氣地說:「知道了。」 ◇◇◇◇ 上了計程車,司機是個五十來歲的大叔,他駕駛著車子,沿濱海公路往北,向機場行駛,一面隨口和沈洛年聊了幾句,但他很快就發現沈洛年不大想開口,漸漸也就不說話了。 台東的人口本就不多,離市區越遠,車子也越少,整條筆直的道路上,常常看不到半台其他車輛,不過沈洛年卻也不覺沉悶,畢竟在台東的濱海道路上,隨時往外望都是一大片蔚藍大海,讓人看了十分舒服。 一路往北,計程車剛駛上一座大橋,突然車身怪異地一陣扭動,正望著海面發呆的沈洛年一驚,忙抓著扶手穩住身子,正想發問間,司機已經有點慌張地開口說:「大……大概是爆胎。」
只見他一面穩著把手,一面減速,在扭動中,把車子往旁邊靠,好不容易停在路旁,他正回頭笑說:「我還是第一次在半路上……」 說到這兒,兩人臉色都變了,司機自然也說不下去,原來車子雖然停了,車體卻依然不斷地上下左右搖晃著……不是爆胎,是地震? 沈洛年正有些不知所措,卻見司機已經打開車門往外跳,一面口中似乎還嚷著什麼不明意義的聲音。 這種時候應該跑出車外嗎?沈洛年並不這麼想,但又覺得自己待在車裡也很奇怪,只好跟了出去。 沈洛年跨出車門時,這才發現地震似乎已經停止,他走到司機身旁,順著對方目光往大海方向看去,只見本來大片蔚藍的海水,在遠處突然變成一片深藍,一直往外延伸。 莫非蛙仙島真的火山爆發了?沈洛年望著海天之際,一時說不出話來。 「這次地震似乎不小,還好橋沒事。」司機大叔籲了一口氣這才說:「小弟上車吧,送你到機場後,我得趕回家看看。」 「嗯。」沈洛年點了點頭,隨著司機轉身上車。 到了機場後,因為不久前地震的騷亂,班機有稍微延誤,但畢竟飛機是在天上飛的東西,只要機場沒垮,影響倒是不大。不久之後,沈洛年順利搭上飛機,一路返回位於板橋的住家,安分地過著養傷生活。 ◇◇◇◇ 過了一個多月,沈洛年手臂的傷已合口拆線,只留下一條肉丘般的傷痕,蛙仙島受傷昏迷時的夢,對他來說,不過是每當手臂傷痕發癢時,容易回想起的一段古怪回憶。 至於叔叔沈商山,這一個多月並沒回來過,只撥過兩次電話,而沈洛年就讀的私立西地高中,在兩個星期前已經開學,他也恢復了規律的生活,每天準時地上下課,讀書、交作業、應付考試,就這麼一天度過一天,就如同千萬個高中生一樣,過著有點乏味的學生生活。這時已是放學時間,班上同學多已離開,坐在窗旁的沈洛年一個人留在教室,看著正繞操場跑步、身材健美的女壘隊隊員們發呆。 「這位同學?……是沈……沈洛年對吧?」教室門口傳來一聲輕喚。 沈洛年微微一怔,回過頭,有點訝異地說:「老師。」 在教室門口出現的年輕男子名叫朱國庸,是這學校的英文老師,高一時教過沈洛年,他年紀很輕,和學生說起話來大多嘻嘻哈哈的沒什麼架子,和不少學生交情不錯,不過沈洛年向來少湊熱鬧,除了課堂上以外,倒沒怎麼和這老師接觸,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名字。 「你怎麼還在學校?」朱國庸笑呵呵地走近,一面說:「準備和誰約會嗎?」 「不,只是晚點走。」沈洛年搖搖頭,回頭望瞭望窗外,這才接著說:「有事嗎?」 「沒事。」朱國庸說:「今天輪我值班守學校,要巡教室鎖門。」 「喔?」沈洛年說:「可是打球的通常會打到天黑,有些人書包還放在教室。」 「沒關係、沒關係。」朱國庸笑說:「反正整個晚上都沒事,多巡幾次也無所謂……沈洛年,你既然不是等人,為什麼還留在這邊?」 這老師挺囉唆……沈洛年微微皺眉說:「晚點走,捷運比較少人。」 「家裡不會擔心嗎?」朱國庸問。 沈洛年看了朱國庸一眼說:「我家裡沒人,沒差。」 「啊?」朱國庸微微一怔,似乎有點想問又不知該不該問。 沈洛年倒也不避忌,接著說:「我爸媽都死了,和叔叔住在一起,他不常在家。」 「原來是這樣。」朱國庸有點尷尬,想了想突然說:「這樣好了,到值班室坐坐如何?我們聊聊。」「不用。」沈洛年可不想聊,拿起書包說:「我回去了。」